据路透社1月24日报道，继出现“不可接受”的质量问题后，美国联邦航空局24日晚间加大了对波音公司的施压，禁止这家陷入困境的飞机制造商扩大其最畅销的737MAX窄体客机的生产规模。

　　报道称，这项没有先例的决定看来势必加剧波音公司的混乱，尽管与此同时美国联邦航空局同意让波音737MAX9型客机在结束相关检查后恢复飞行。1月25日，波音公司的737MAX飞机工厂团队在美国华盛顿州伦顿工厂停工15个小时。据此前报道，在接下来几周内，波音公司的其他商业生产设施以及制造工厂也会就质量问题进行停工。

　　2024年1月5日，一架波音737MAX9型客机在飞行中发生应急舱门掉落事故。舱门突然掉落导致客舱瞬间失压，一名男孩的衬衫被大风撕破并被吸出舱门，部分乘客的手机也被吸到机舱外。据机组人员描述，事故发生时出现非常强烈的爆炸。

　　实际上，波音737MAX型客机此前已多次出现“制造缺陷”问题。2018年10月29日，载有189人的印尼狮航JT610航班从雅加达起飞13分钟后坠毁在爪哇海域，执飞机型为737MAX8。5个月后，该机型再发生第二起坠毁事故——2019年3月10日，载有包括8名中国乘客在内的149名乘客及8名机组人员的埃塞俄比亚航空ET302航班起飞6分钟后坠毁。这两场空难共造成346人死亡。此后，相关机构对波音737MAX型客机展开了长达数年的调查。2019年10月，一个国际航空安全监管机构联合小组发布报告称，美国联邦航空局在评估波音737MAX型客机方面能力不足，且评估过程存在“碎片化”和“团队间互不沟通”等缺陷。更令人担忧的是，作为监管机构，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没有工程师，因此聘用了波音的工程师来做兼职监督飞机质量。最后，波音公司成了自己检查自己的角色。波音有些员工评价：“737Max由小丑设计，小丑由猴子监督。”

　　波音公司已退休的雇员皮尔森在国会听证会上披露，波音早已出现工人短缺，机械工程师往往要连续上班七八个星期，工人们在工作中频频犯错。此外，满眼都是金钱的波音甚至还准备把737MAX的月产量从47架增至52架，仗着强势地位，管理者不断斥责员工工作太慢，敦促他们加快进度。几年前，半岛电视台在调查中发现，波音南卡工厂的机械工程师中，不少其实是先前的“街头小混混”，或者是在快餐店做三明治的人……因此，往深层次说，波音危机更是人才危机：美国缺乏足够的工程师，而且也缺少精益求精的精神。

　　众所周知，美国自建国以来就拼命发展制造业走工业化道路，并靠着一战二战期间汽车、钢铁、飞机、机械制造等领域的绝对优势成为世界制造业霸主。据统计，1950-1975年间，美国企业500强中，制造业企业占近80％，美国制造业从业人数比例在1945年曾达到就业人口的38％。在当时的美国，理工科是最炙手可热的专业。制造业繁荣的背后是美国的“工程师红利”。

　　然而如今，美国成了对理工科敬而远之的社会。早在奥巴马时代，美国就已经提出振兴制造业，特朗普也发誓要“重振美国制造业”。但数年的努力如石沉大海不见浪花，就连富士康要在美国建厂，遇到的第一个难题都是缺工程师，甚至一度计划从中国调工程师去美国。现在更是连美国制造业的皇冠波音都曝出人力资源丑闻。一系列问题最为致命的原因其实就是，当今美国社会的理工科人才急剧减少。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需要外聘波音的工程师来监管波音飞机的制造，因为FAA根本聘请不到合适的工程专家。

　　《财富》杂志报道，美国学生中的优秀人才最喜欢读的专业是工商管理、法律与金融，只有9.4％的人选择攻读理工学科。美国宇航工业协会的资料也显示，美国大学每培养1名物理博士，相应的就有将近70人拿到管理学或者法学博士学位。即使是美国最好的理工科高校——麻省理工（MIT），毕业的100个硕士里也只有不到5人选择航空航天工业，而近1/4的毕业生选择到咨询行业工作。在美国，“最好和最聪明”的学生毕业后选择华尔街一直是主流，原因很简单：钱多。金融业目前是美国薪水最高、就业前景最好的专业，优秀人才大量涌入这个行业，这是美国大学生不选理工科的重要原因。究其根本，美国金融业的一家独大侵蚀了其他所有行业，并直接导致其制造业的衰落。过去的美国可以凭借金融霸权吸引全球理工人才，但在如今通胀高企、经济衰退、美元滥发的形势下，美国还有多少的吸引力引来全球人才呢？

　　波音的停飞或将成为美国制造业的绝唱。尽管目前美国在某些领域仍然保持着领先地位，例如芯片产业。但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各国之间的竞争日益激烈，美国制造业面临的挑战也越来越大，而中国的制造业却在不断发展壮大。近年来中国政府大力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鼓励创新和技术研发，在一些领域取得了显著的成果。例如在高铁、5G通信、新能源汽车等领域中国已经具备了较强的竞争力。

　　目前看来，美国与中国的竞争唯一可能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只有AI了。但是AI的发展，算力固然重要，落地到实体制造业则更为重要。光有AI软的东西却无法在实际中应用，就如同空中楼阁，对现实世界起不了任何作用。何况中国AI以其丰富的应用场景、坚实的实体基础，发展速度同样一日千里，且设计与应用相互促进，发展更为扎实。

　　美国制造业的辉煌，或许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作者：戴稳胜、王稳才，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