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资金流动总体均衡，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区间双向波动——
　　我国外汇市场更趋成熟理性
　　本报记者姚进

　　今年以来，世界经济增速放缓，美联储货币紧缩进程加快，国际金融市场波动加剧。但一系列最新数据显示，我国跨境资金流动呈现总体均衡，人民币汇率也在合理均衡区间双向波动。
　　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分析小组近日表示，近些年我国外汇市场不断发展和进步，韧性显著增强，更有基础和条件抵御外部冲击风险。更重要的是我国具有大型开放经济体独有的经济总量和市场体量优势，有助于巩固外汇市场长期基本稳定的基础。
　　人民币汇率弹性增强
　　今年以来，在美元走强、主要非美货币走弱的背景下，人民币汇率双向波动增强，在全球范围表现相对稳健。据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分析小组统计，从2022年初至7月12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交易价（CNY）贬值5.4%至6.7345，贬值幅度显著低于欧元的11.9%、日元的16.1%和英镑的12.6%，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小幅上涨1.6%，保持基本稳定。从变化看，一季度人民币汇率总体稳定，CNY小幅升值0.5%，二季度以来人民币汇率呈现先贬后升的双向波动，CNY日均波动幅度创历史新高，弹性显著增强。
　　人民币汇率弹性增强，发挥了吸收内外部冲击的“减震器”作用，促进了跨境资金的均衡流动。专家认为，5月下旬以来，人民币汇率更加稳定、更显韧性，反映出随着宏观经济恢复势头向好、恢复步伐加快，人民币汇率的内在支撑因素增强，下半年保持稳定更具底气。
　　与此同时，银行结售汇和跨境资金均趋向基本均衡，贸易、投资等实体经济相关的跨境资金稳步流入，发挥了稳定外汇市场基本盘作用。
　　国家外汇管理局数据显示，在银行结售汇方面，1月至5月，银行结售汇顺差792亿美元，企业、个人等非银行部门跨境资金净流入862亿美元，总体延续了2020年下半年以来较高顺差格局。其中，4月至5月，银行结售汇、非银行部门跨境资金净流入月均分别为102亿美元和120亿美元，更趋平衡；初步统计，6月银行结售汇和非银行部门跨境收支仍保持均衡。
　　在跨境资金方面，1月至5月货物贸易项下跨境资金净流入2144亿美元，同比增长66%。同时，外商直接投资保持景气发展态势，根据商务部统计，1月至5月非金融部门实际利用外资878亿美元，同比增长23%。
　　“当前我国外汇市场供求基本平衡。虽然受外部环境变化影响，部分渠道外资出现阶段性调整，但未改变我国跨境资金总体均衡的格局。”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分析小组指出，这充分体现了我国作为大型开放经济体在应对外部冲击方面的优势。总的来看，今年以来，面对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我国外汇市场运行平稳，凸显韧性增强的特征。
　　增持人民币资产空间大
　　近一段时间，外资人民币债券持仓出现了一波调整，引发市场关注。数据显示，2022年2月以来，外资转为连续4个月净卖出人民币债券，累计净卖出4108亿元，到5月底，外资人民币债券持有占比2.63%，较1月底回落0.39个百分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外资连续减持境内人民币债券资产，主要是因为中美经济周期和货币政策分化，中美利差快速收敛甚至倒挂，美债吸引力增强。”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管涛分析称，在国内疫情防控形势向好、稳增长政策落地生效，以及包括货物贸易和直接投资在内的基础国际收支强劲，增厚了中国抵御短期资本流向逆转“防火墙”的情况下，外资人民币债券持仓调整对市场的冲击有限。
　　从股票市场看，业内人士分析，虽然股票资产更具有风险资产特性，但从实际表现看，股票市场并未发生外资持续减持。4月底以来，A股触底回升，外资重新回流。
　　从债券市场看，受美联储加息提高美元汇率、利率以及国际金融市场波动影响，进入2022年2月以来，外资投资人民币债券总体由增持转为减持。同一时期，出于对国际金融市场不确定性担忧，全球投资基金普遍减少债券持仓规模。
　　“这波外资人民币债券持仓的回撤，测试了中国金融市场体系的韧性，有助于增强中国稳慎推进金融开放的决心，也有助于提振外国投资者对中国金融开放的信心。”管涛认为，只要中国继续实施负责任的宏观经济政策，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坚持推动境内债券市场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建设，坚持推动制度型金融开放，给投资者创造越来越便利的、透明的、可预期的市场环境，人民币债券资产在全球仍会具有重要的配置价值。
　　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王春英此前也表示，近期跨境证券投资的调整，没有改变跨境资金均衡流动总体稳定的格局，也不会改变外资增持人民币资产的长期趋势。她表示，人民币资产在很多方面仍具有较强吸引力，包括投资回报稳定、具有相对独立的行情走势、能较好满足投资者资产配置需求等。
　　“近年来，境外央行和追踪国际指数的相关资金对人民币资产的配置明显上升。近期，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特别提款权中人民币权重提高到12.28%，充分反映了国际社会对中国经济和金融市场发展的认可和信心。此外，无论从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2.79%的占比来看，还是从境内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中外资3%到5%的占比来看，境外投资者进一步增持人民币资产还有很大空间。”王春英说。
　　多因素支撑市场保持平稳
　　展望未来，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尽管外部不稳定不确定因素依然存在，但在国内经济基本面长期向好、国际收支结构稳健、金融市场高水平对外开放、外汇市场成熟理性的综合支撑下，我国外汇市场运行有望保持平稳。
　　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分析小组指出，首先，国内经济基本面恢复有助于夯实外汇市场稳定的基础。随着国内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向好，国内生产活动有序恢复以及稳经济一揽子政策措施加快落地生效，我国经济总体加快恢复。未来市场预期和信心有望继续好转，对稳定人民币汇率走势和外汇市场运行都将发挥正面、支持作用。
　　其次，我国国际收支结构稳健有助于加固抵御短期资金流动的“防火墙”。一方面，我国经常账户保持合理规模顺差，一季度顺差规模为889亿美元，同比增长25%，初步估算，二季度顺差仍会保持一定规模；另一方面，国内营商环境不断优化，消费市场潜力巨大，高端制造业和新兴服务业对外资的吸引力增强，来华直接投资相关跨境资金仍会稳步流入。
　　再次，金融市场高水平对外开放有助于增强外资中长期持有人民币资产的信心。我国持续推进金融市场高水平对外开放，不断夯实债券市场法治化、国际化建设，将为国际投资者创造稳定的投资环境。我国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人民币资产可以为国际投资者提供良好的分散化投资价值。
　　最后，外汇市场深度和成熟度提升有助于市场行为更加理性有序。市场主体交易行为更加理性，银行、企业等外汇市场主要参与者逐步适应汇率双向波动，企业汇率风险中性意识增强，更多企业以财务状况稳健性和可持续性为导向，审慎安排资产负债的币种结构，合理管控风险。2022年前5个月，企业使用远期、期权办理外汇套保合计6564亿美元，同比增长42%，外汇套保率较2021年全年上升5.2个百分点至27%。
　　“实践再次证明，在扩大金融开放过程中，保持汇率灵活性非常重要。”管涛说，当前，汇率弹性增强有助于及时释放市场压力，增强货币政策自主性，减轻对数量干预手段的依赖。
　　对境外投资者来讲，担心的不是汇率涨跌，而是汇率僵化可能诱发的“不可交易”的风险。管涛进一步解释称，事实上，不论是前期外资流入推动人民币持续升值，还是近期外资流出导致人民币快速回调，中国都继续推进跨境贸易投资便利化。近期，有关部门又同步推进银行间和交易所债券市场对外开放，出台了进一步便利境外机构投资者投资中国债券市场，统一资金跨境管理的举措，这些都增强了境外投资者的信心。
　　“即便在美元进一步上行的背景下，人民币汇率贬值压力依然可控。”浙商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超认为，下半年中国经济有望持续恢复，而美国经济调整压力加大，中美经济增长的相对变化，有望支撑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保持在合理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