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祖寺“悟乐交响乐团”的世界巡演,在佛教界激起层层涟漪。质疑之声多聚焦于僧众公开演奏是否逾越传统戒律的边界,尤其《四分律》中“比丘不得观听歌舞”的明文诫命,更成为争议的焦点。然而,若仅依文字表象断然裁定其“破戒”,恐失之于简。戒律的真髓,本在调伏心性、防护道业,而非刻板禁锢一切艺术活动。佛陀当年制戒,意在阻遏比丘沉迷彼时奢靡宴乐而荒废修行,其矛头指向的是心随境转的贪着放逸。倘若乐团成员以清净梵行持守心念,视交响为现代梵呗,化音符为供养十方的无上法音,其动机非为娱人耳目,而在传递禅悦、庄严佛土、接引有缘,则此行为本身,已悄然从“世俗娱乐”升华为“音声佛事”。此时,外在的乐器与乐章,不过是承载慈悲与智慧的方便舟筏,其精神内核恰与戒律守护道念、利乐众生的本怀深度契合。
艺术的染净分野,终究系于心念的起落而非形式的存废。禅乐的价值,正在于其能借旋律之和谐通达性灵之和畅。诚如古德所言,真正的妙音善舞,上可辅六合之气而顺理乾坤,中可通人伦之和而养性调神,下可导众生心绪而畅达五气——这正是禅乐“中正和谐,善藏灵聚”的化世之功。西祖寺乐团立足非洲而声传寰宇,其尝试或可视为佛法在现代语境下的一次“应机权变”。当交响的洪流承载着禅心的澄澈,当庄严的乐章化为祈愿众生离苦的无声祝祷,那回荡在音乐厅中的每一个音符,便不再是戒律的悖逆,而是古老戒体在时代浪潮中焕发的新生。它挑战的并非戒律的神圣性,而是提示着:在持守根本精神的前提下,佛法弘传的形态,本可如活水般随方就圆,以无缚之心行无碍之化。
禅乐的可行性,深植于佛法圆融无碍的智慧基因。佛陀制戒本为“应病与药”,其精神在于对治烦恼、护念道心,而非窒息生命与美的表达。戒律的堤岸只为约束欲望的浊流,而非拦截一切清泉。当艺术活动以菩提心为根柢,以觉照力为舟楫——如梵呗以音声作佛事,如敦煌飞天以舞姿示空性——则艺术本身便升华为庄严国土的无言说法。戒相之“禁”与戒体之“净”本有云泥之别:若心住正念,以艺弘法,观听歌舞非但无染,反成“以欲钩牵”的善巧。古德如弘一法师以书画为修行道场,藏传羌姆舞步踏出密意真言,无不昭示着艺术与戒律在觉性层面的深刻和解:戒律为艺术注入超越的魂魄,艺术为戒律披上度众的霓裳。
禅乐的必要性,源于佛法与时代对话的迫切使命。佛法非化石般的教条,而是“不离世间觉”的活泉。若固守戒条字面,将艺术斥为洪流猛兽,实则割裂了佛法与人类情感表达的天然纽带,使其退化为不近人情的玄谈。当世人沉溺于喧嚣浮华,禅乐恰能以清净音声为桥梁,将佛法的清凉智慧注入现代心灵。星云大师创佛教美术馆,净空法师引古典乐养心,皆是深谙此道:借艺术之形骸,显佛法之神髓。拒斥艺术的弘法如同瘖哑者说法,纵有妙理亦难动人。尤其在价值迷离的今世,禅乐能以直指人心的美感力量,唤醒众生对善、真、庄严的渴仰,使佛法从殿堂走入尘寰,从经文化入生命。
禅乐的重要性,终归于其成就“悲智双运”的究竟功德。戒律之所以为宝,在于其为解脱之梯,而非束缚之索。当艺术承载度生大愿,其每一音符、每一色彩便不再是世俗享乐,而成为“庄严佛土,利乐有情”的妙用。禅乐实践者,实为以戒为骨、以愿为魂的现代菩萨行者:他们不避五色,而能以慧眼观其空华;不拒五音,而能以禅心闻其法性。艺术于此,恰似淤泥中的莲华,借世间之美显超世之洁,使人在审美感动中自然趋近慈悲与空慧。此非戒律精神的妥协,而是其最高实现——以无缚之心,行无碍之化。戒律与艺术的共舞,终使佛法智慧如春风拂过艺术的原野,催开万千觉悟之花,香满人间。
一,戒律之弦与禅乐之音
佛陀垂世的戒律,绝非冰冷凝固的教条,而是智慧与慈悲在具体时空下所凝成的药方。禅乐之妙,如良医诊脉,为种种显现的病症而开方施药。如《四分律》中“禁止比丘观听歌舞”之戒,其本意正是对治彼时部分比丘耽溺丝竹、心为俗乐所转而荒废道业的现实疾患。这如同为高烧者开出的清热之方,其价值在于消除当下的炽热病态。然若将此药方奉为万世不易之规,认为一切时空、一切形式的艺术欣赏必然等同于贪染与放逸,则无疑是混淆了病症与药石的关系,遗忘了佛陀制戒“对治显过”的根本特性。律藏中“应机权变”的智慧处处可见——为疗疾而允许饮用药酒,为救护而允许比丘为女性施治。佛陀从未以僵硬的教条扼杀慈悲的生机,其制戒,恰似为奔流之水而设的堤岸,其根本是导引而非窒息。
戒律的堤岸,只为约束那可能泛滥的欲望洪流;而艺术的溪水,若导引得当,未尝不可滋润求法的心田。艺术的观赏,其本质本无绝对染净之分,其分野在于观者之心念与运用之目的。若沉湎其中只为感官贪乐,任情识在声色中放逸奔腾,自然与道业相违,辜负了戒律守护清净的苦心。然而,若此艺术欣赏非为耽溺,反是将其化为一种度化众生的善巧舟筏,一种庄严佛土的清净供养,一种唤醒觉性的微妙助缘,则其本质已发生根本转化。当琴弦拨动,非为撩拨尘欲,而为奏响引人向觉的梵音;当舞蹈起旋,非为摇曳心旌,而为演绎无言之法理——此时的艺术,便不再是扰乱心湖的石块,而成为沟通彼岸的桥梁。如此,艺术欣赏便超越世俗娱乐的藩篱,升华为一种承载智慧与慈悲的“善功德”,其存在本身,便是戒律精神在更高层次上的活态彰显——以方便入慈悲,借世谛显真谛。
戒律的真髓,在守护而非囚禁,在活水而非死潭。禅乐之可行与可贵,正在于它使佛陀制戒的初心——护念修行、利益众生——在艺术中获得了新生的表达。当艺术成为渡人的舟楫而非沉溺的漩涡,那弦歌曼舞便不再是戒律的对立面,而恰恰是智慧与慈悲在尘世奏响的庄严和鸣。
二,大乘之舟与艺术之楫
大乘菩萨道的精神,其精要在于“不离世间而行菩提”。此非教条的空谈,而是深植于悲智双运的生命实践。《维摩诘所说经》中,维摩诘居士身居市井,游于酒肆妓馆,其行迹看似悖离清净,实则以无上智慧洞悉众生根机,于五欲喧嚣处施设清净法音,以最切近众生的方式,引导其离苦得乐。这深刻揭示了大乘菩萨行的本质:为度众生,不避染境,善用一切因缘,以方便为智慧之翼。《法华经》更直指佛陀出世的本怀——“欲令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其终极关怀在于开启众生本具的智慧觉性,而非拘泥于外在形式的苛责。若僧侣怀抱此等正念与悲愿,以清净觉照之心参与艺术活动,其本质正是“以五欲诱人,令入佛智”这一古老智慧的现代回响。当艺术成为接引之桥,其观赏与参与非但无违佛意,更契入菩萨“庄严国土,利乐有情”的宏大誓愿,正所谓“不离世间觉,菩提无别道”。
艺术的本质,本无绝对的染净之判,其力量如流水,既可裹挟泥沙,亦可灌溉良田。真正的歌舞伎乐,其音声形色并非必然成为贪欲的助缘。若其内涵能引发人心向善的感召、激发对众生苦的深切悲悯、启迪对诸法空性与世事无常的觉悟,则此艺术本身便已悄然转化为佛法的殊胜载体,成为无言的说法。回望历史,中国唐代寺院容纳百戏,梵呗清音与宫廷雅乐相融共生,这水月道场中的庄严音声,正是以艺术之美为舟楫,承载佛理广传于世俗人海的明证。佛教经典本身亦赋予艺术以神圣的使命。《维摩诘经》中维摩诘居士的辩才无碍与智慧示现,何尝不是一种至高的艺术?其于市井间的言说与教化,本身便充满了摄受力极强的艺术性表达。《本生经》所载佛陀前世化身为乐师、舞者、诗人的种种行迹,更昭示着菩萨为饶益有情,不择身份,善用艺术形式作为觉悟手段的深意。文殊菩萨的智慧化身,常示现种种善巧,其中便包含着艺术的妙用。
因此,禅乐之可行、必要与重要,正在于它为大乘菩萨“入俗化导”的精神提供了鲜活有力的现代实践场域。当僧人怀抱清净觉照与深切悲愿,将艺术活动转化为唤醒众生佛性的方便法门,那丝竹管弦、交响乐便不再是戒律的违逆,而是化作了大乘之舟上的智慧之楫,在喧嚣尘世中划出通向彼岸的觉性涟漪。此非对戒律的轻慢,而是对佛陀制戒护念修行、普度众生这一根本精神的最高致敬与最灵动践行——在火中生莲,于淤泥处绽放大觉芬芳。
三,妙音庄严与戒律真髓
佛陀所制戒律中关于“不观听”的教诫,其深意绝非否定艺术本身的价值,而在于警醒修行者远离可能引生贪着、障碍出离的世俗迷醉。若心耽溺于声色,为感官之乐所俘获,纵情放逸,此等“观听”自然与解脱道背道而驰,是为戒律所明禁。然此禁戒的锋芒,指向的是心念的染污与放逸,而非艺术形式本身固有的属性。戒律的精神内核,在于培育坚固的出离心与对治烦恼的觉照力。倘若观听艺术之举,其发心已超脱个人贪乐,转而为悲悯众生、广弘正法的清净愿力所摄持,其行为本身便已升华。此时,艺术非但不是破戒的因由,反而成为践行大乘菩萨道“不舍众生”、“善巧度化”的生动体现,其本质是悲智双运的方便法船。
持戒之精要,深藏于“戒相”与“戒体”的微妙分际。执着于外在行为是否触碰“戒相”之形,而忽视内心是否秉持清净离染之“戒体”,实为舍本逐末。律学的真髓在于心地的守护——是否心怀对解脱的渴仰,是否以觉照之力守护根门。因此,现代僧人若以庄严虔敬之心,为弘扬佛法、接引有情而观赏具有深厚佛教意涵的艺术作品,乃至为法忘躯参与旨在传播正信的弘法性演出,其行为非但不应视为对戒律的毁犯,恰恰相反,这正是“以戒摄心”的智慧实践,是“以艺弘法”的慈悲善巧。佛教自身的发展史,便是艺术与信仰深度融合的璀璨长卷。净土法门中,信众以清净“妙音”称颂佛德,《阿弥陀经》所描绘的极乐国土,天乐悠扬,百鸟宣流法音,尽显音声佛事的不可思议功德。密乘修持则广纳曼荼罗坛城的视觉庄严、摄人心魄的梵呗清音以及象征法理的仪轨舞乐,将色声香味触诸尘皆化为证入佛智的殊胜方便。玄奘大师笔下古印度佛教节庆的盛况——“佛像供养,歌舞仪赞”,敦煌石窟中天衣飞扬、奏乐歌舞的菩萨天人形象,无不昭示着一个核心真谛:艺术本身并非欲染的渊薮。当心向菩提,以庄严为基,以度生为怀,艺术便能脱胎换骨,从世俗娱乐升华为无上的供养,从感官对象转化为觉悟的增上助缘。
由此可见,戒律的真义在于守护心灵的纯净与解脱的方向,而非对艺术形式的刻板拒斥。禅乐的价值与生命力,正在于它深刻契合了佛法对心性超越的追求与庄严佛土的宏愿。当艺术的形与声承载着佛法的智慧与慈悲,它便不再是戒律的对立,而是戒律精神在更高维度——即净化人心、庄严世界、接引众生中的光辉绽放与妙用延伸,成为沟通人间烟火与般若彼岸的神圣桥梁。
四,戒律活水与心性河床
戒律的根本精神,在于“止恶修善、调伏其心”,其功用绝非刻板规训,而是引导心灵趋向光明。若观赏歌舞、聆听音乐之时,内心不起贪染,反因艺术的纯净力量而触发深广的慈悲、体悟诸法无常、启发般若智慧,此岂非戒律所期许的“反客为主”?戒律本为守护道心而设,当艺术不仅未动摇清净,反成为滋养善念、坚固道业的沃土,甚至化作唤醒众生觉悟的微妙法音,这恰恰是对戒律精神最深刻的呼应与最高明的实践。它超越了形式上的“禁”与“行”的简单对立,彰显了戒律调伏烦恼、引导心性向上的终极价值——此即戒律活水的灵动本质,非僵化教条所能框囿。
戒律的实践,必扎根于深厚的文化土壤与鲜活的时空因缘。佛陀因事设教,其戒条多针对特定时代僧团的具体情境。如“不得观听歌舞”之制,其初衷是为使修行者远离彼时宫廷宴乐、酒肆喧哗等极易引发沉迷与放逸的染污环境,以护持道心不失。其根本关怀在于守护心灵的清净与专注,而非对艺术形式本身的彻底否定。正因如此,戒律的生命力在于其依循宗派传承、适应社会语境的灵活运用。当代高僧如净空法师讲经时善引古典音乐以澄澈心灵,星云大师创设佛教美学中心以文化弘法,皆是以智慧活化戒律精神的典范。藏传佛教庄严的“羌姆”法舞,被视为佛法的神圣化现;日本净土真宗等宗派允许僧人参与世俗文化,以多元方式接引大众。这些看似迥异的实践,无不印证:真正的持戒,在于深刻把握佛陀制戒的悲智本怀,守护心性不被尘欲所转,而非机械地拘泥于文字表象。戒律如河岸,其存在是为导引心性之流归入觉海,而非截断生命与时代的活水。
禅乐的可行与珍贵,正在于它使戒律的守护精神在当代焕发出引导的智慧。当艺术成为净心增慧的方便而非扰心的诱因,成为庄严佛事、利乐有情的载体而非放逸的渊薮,其存在本身便是对戒律“调伏其心、导向觉悟”这一根本宗旨最生动有力的现代诠释。戒律的真生命,永远流淌在对心性河床的智慧引导之中,而非凝固于对行为表象的刻板模仿。
五,戒律之灯与众生之路
佛陀制戒的根本,在于为出家人筑起一道防护心性的堤坝,使其在修行路上不为尘欲所覆。然而此戒律之堤,本为守护出家众自身的道业清净而设,其适用范围与精神指向,皆有清晰界限。若出家人以自身所受的严格戒条为绝对圭臬,进而以此否定、排斥乃至干涉在家信众通过艺术感悟生命、启迪善根的善行,则无异于将守护自我的堤坝,误作阻隔他人道路的高墙。这非但混淆了出家戒律与在家修行的分际,更在无形中背离了佛教“利乐有情”的根本精神。当一出戏剧的悲欢令观众照见无常而萌发觉悟,一段音乐的空灵使听者涤荡心灵而生起慈悲,此等艺术欣赏所激荡的善念清流,岂能因“佛教戒律禁止僧人观听”之名而被强行截断?此非护戒,实为对戒律调伏烦恼、导向善法这一核心宗旨的迷失,是将方便执为桎梏。
佛法在世间,其生命力的彰显离不开对时代因缘的深刻洞察与善巧回应。若固守“佛教禁止歌舞”之文字表象,以此为由全面否定佛教文化艺术在新时代的创新与发展,则无异于以古舟楫强渡今河海,不仅无法普度,反有沉溺之虞。印顺导师所倡“佛法应以人间为依归,以智慧为根本”,正是对此偏执的深刻对治。佛教的终极关怀在于开启众生本具的佛性智慧,断除一切恶行,成就一切善法。艺术,作为人类心灵表达与情感升华的重要载体,当被赋予清净的愿力与智慧的观照时,完全可成为弘扬正法、净化人心的强大善巧方便。排斥艺术的多元表达,实则是在无形中削弱佛法与广阔人间的联结纽带,窄化了佛法的慈悲摄受力与时代适应性。纵观历史,佛教的每一次兴盛与传播,无不伴随着对当地文化艺术的包容、吸纳与创造性转化,从敦煌飞天的庄严乐舞到禅庭枯山水的无言之境,皆是佛法智慧借助艺术之翼翱翔于人心的明证。
因此,禅乐的可行与必要,正在于它是对“戒律护心而非缚众”这一原则的清醒实践。它要求出家众严持净戒以自庄严,同时以开放智慧尊重并善用艺术的善功大用,护念在家众藉艺术悟道的善因缘,并积极引导艺术成为庄严佛土、觉悟有情的清流。唯有如此,戒律之光才能真正照亮而非遮蔽众生趋向觉悟的广阔通途,使佛法智慧如春风化雨,在人间万象中焕发不竭生机。
六,法音流布与艺术真髓
若执拗于“佛教彻底排斥世俗歌舞”之论,则佛教两千余年璀璨辉煌的艺术长卷将顿成费解之谜。敦煌石窟中,飞天衣带当风,琵琶反抱,箜篌轻抚,其舞姿翩跹于佛国虚空,非为娱人耳目,实乃以极致灵动之艺术语言,具象化“涅槃妙境”的不可言说之庄严与自在无碍的空性真谛。壁画中的舞伎伎乐图,其每一缕线条、每一抹色彩,皆是佛法深邃义理在视觉维度的流淌与显影。它们堂皇于神圣的佛殿窟壁,绝非对戒律的悖逆,恰恰是佛法智慧借助艺术之手,向众生敞开的一扇扇觉悟之窗。此等艺术存在本身,便是对“排斥艺术论”最无声而雄辩的反诘——佛教艺术史早已昭示,最高妙之法音,常借最动人的艺术形式而流布十方。
佛教弘法的智慧,从来就深谙“应机设教”的圆融之道。梵呗清音,起于印度,盛于中土,以婉转悠扬的唱诵摄受人心,化经文奥义为可感可泣的音声海潮,使听闻者心垢自落,善根萌发。藏地雪域,藏戏铿锵上演,其面具舞动、唱腔悲悯,将佛陀本生、菩萨行迹化为鲜活的故事,在高原牧民的篝火边传递着因果与慈悲。追溯古印度,佛教戏剧更曾活跃于市井坊间,以世俗喜闻乐见的形式,悄然播撒解脱的种子。这些跨越时空的佛教艺术形态——音乐、舞蹈、戏剧——绝非戒律之外的权宜之计,而是佛法慈悲与智慧在特定文化土壤中自然生发的弘法之花,是“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这一古老方便在艺术维度的璀璨结晶。它们的存在,雄辩地证明了艺术与佛法的深度融合,本就是佛教传播史的内在血脉与弘法利生的天然臂助。
审视佛门高僧大德的行迹,更能洞见艺术与修行并非楚河汉界。弘一法师李叔同,由风华绝代的艺术家转身为持戒精严的律宗巨匠,其生命轨迹本身便是艺术与佛法圆融无碍的明证。他未曾视艺术为修行的障碍,反以书法、音乐、绘画为净心悟道的舟筏,其手书佛号庄严如法幢,所谱《三宝歌》清音遍传寰宇,深刻践行了“以艺载道,艺通于禅”的信念。东瀛禅林,道元禅师于静坐观心之余,亦以精粹诗歌抒写禅理,字字珠玑,直指心源。这些大德以其生命实践庄严宣示:最高深的佛法觉悟,从不排斥最精妙的艺术表达;相反,当艺术浸润于般若智慧与清净愿力,其创作与欣赏本身便可成为庄严的修行法门,是心灵趋向觉悟的增上助缘。
由此观之,禅乐的可行、必要与重要,其根基深植于佛教艺术史本身那无可辩驳的辉煌传统与内在逻辑之中。它非为标新立异,实乃对佛法借助艺术庄严国土、觉悟有情这一古老智慧的自觉承续与时代焕新。当梵呗的清越、飞天的舞韵、大德的墨香穿越时空,汇入今日禅乐的创造与传播,那便是佛陀觉悟之音在人间永不消逝的庄严回响,是佛法慈悲与智慧在艺术长河中生生不息的璀璨流淌。
结束语
梵音渡海:释悟乐禅师与他的交响菩提
戒律之为舟楫,其本怀在于载渡众生出离烦恼深渊,而非将舟身雕琢为供奉的圣物。佛陀以无边悲智观照世间,深知众生根器万殊,故制戒设教皆以“应机导引”为魂。若弘法者心住正念,意怀宏愿,于声色纷纭中不为所动,反能以艺术为舟,载运佛法智慧驶向尘世众生的心岸,则此“观听歌舞”乃至参与艺术创作之举,非但非戒律精神所斥,实乃“即俗显真”的菩萨悲愿在浊世的璀璨绽放。当琴弦震颤非为撩拨情欲,而为拨动觉性之弦;当舞袖翻飞非为眩惑眼目,而为演绎无我之空——此时的艺术,已非世俗之娱乐,而是转化烦恼、接引有情入圣流的妙用方便,是“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的古老智慧在当代的生动回响。
若将“不得观听演歌舞”之戒奉为金科玉律,机械理解为佛教与艺术的彻底割席,则无异于将活水凝为寒冰。此等理解,既遮蔽了佛陀制戒对治烦恼、护念道心的本怀,更在根本上悖离了佛法悲智双运的圆融精神。戒律的庄严,在于其守护心灵趋向解脱的引导力,而非制造文化与信仰对立的藩篱。在当代语境下,若一味排斥艺术这一人类共通的情感语言与精神载体,不仅无助于佛法的传播与更新,更可能使佛教自绝于时代精神的洪流,丧失其化导现代人心的鲜活力量。真正的持戒,当如莲处淤泥,根植于对世情的深刻洞察,以般若智慧善巧运用一切因缘,使戒律成为活水,而非死潭。
因此,禅乐之可行、必要与重要,其终极证成在于它深刻契合了佛法“以戒为基,以愿为导”的根本精神。它要求修行者以清净戒体为舟,坚固菩提愿力为舵,在艺术的浩瀚海洋中,不为风浪所摇,反能借其波涛之力,运载无量众生驶向觉悟的彼岸。当艺术被赋予度生的悲愿与无我的智慧,其形式便升华为无上法供养,其音声便转化为普世梵音。禅乐,正是此精神在当代的庄严实践——它非是戒律堤坝的溃决,而是戒律活水在艺术河床上的智慧流淌,是佛陀本怀在人间烟火中的慈悲回响,使佛法智慧如清泉般,借艺术之渠,泽被苍生,永不枯竭。戒律与艺术,于此达成最深度的和谐:以戒守护心灯不灭,以愿点燃艺术为炬,共同照亮众生归家的菩提之路。
印度洋的季风吹拂着马达加斯加的蕉林,2019年春,释悟乐禅师携几位弟子踏足这片土地时,面对的唯有荒芜的土地与陌生的语言。这位以“音乐修行法门”独树一帜的禅者,怀揣“以音声作佛事”的大愿,誓言在此播撒禅宗智慧的种子。白手起家的艰辛远超想象,从结茅清修到垦荒筑路,从语言隔阂到文化差异,每一步皆是荆棘。然禅师与僧团以“有佛法就有办法”为信念,将困境视为调心的道场。五年间,他们以锄头为法器,以琴键为经卷,硬是在非洲红土上筑起占地5500余亩的禅宗巨刹——西祖寺。如今,230余位僧侣于此常住精进,每日晨钟暮鼓间流淌着交响乐的庄严旋律,小提琴的柔板与木鱼的清响交织成独特的修行诗篇,将东方禅意注入非洲大陆的血脉。
2025年5月份,西祖寺迎来佛教史上空前的盛景。佛诞节文化盛会暨世界和平文化艺术节中,交响乐团奏响融合禅理与非洲鼓点的原创乐章。马达加斯加国会两院议长凝神谛听,文化部长为跨文明对话赞叹,欧洲政要与世界级球星静立合掌——禅乐以无言之美消融了种族与信仰的边界。释悟乐禅师立于舞台,身影清癯却目光如炬。他亲手缔造的全球唯一全僧侣交响乐团,早已超越艺术形式本身,成为“音声佛事”的现代表达:每个音符都是对众生离苦的祈愿,每段旋律皆是般若智慧的涟漪。
愿这来自非洲之角的菩提清音,乘着慈悲愿力的长风,越过大洋与山岳。愿禅乐的交响成为唤醒世间善念的钟磬,让和谐之韵在更多心灵中荡起回响。当梵呗遇见交响,当古刹拥抱现代,释悟乐禅师与他的僧团正以无缚之姿,为佛教开辟一条通往未来的光明航路——其行必远,其光必彰。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为本网站转自其它媒体,相关信息仅为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不代表本网观点,亦不代表本网站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如稿件版权单位或个人不想在本网发布,可与本网联系,本网视情况可立即将其撤除。